硝基盐酸

金渐层与折耳兔 12

贺峻霖是大年初六回时霸楼的。

他这几天陪着父母走亲访友，忙得日夜颠倒，在七大姑八大姨家到处蹭饭，时间都拿来应付各路亲戚了，根本没空理小草房刷屏一般的消息。倒是宋亚轩给他私发了一条，问他：你和翔哥怎么回事？

贺峻霖：？

他当时正在陪同羽羽女士的姑姑的侄子——他那三岁的远房二舅和小姨家五岁的外甥玩耍，三岁的二舅要吃果冻，被他出手制止了。被小孩缠身的贺峻霖艰难地摸出手机给宋亚轩回：什么怎么回事？

宋亚轩：他又没养过兔子。

“养过的养过的。”贺峻霖给八卦的宋亚轩发了一条语音，背景音俩小孩在哭，场面非常混乱，他扒拉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孩很艰难地道，“我平时都是把英子给他养。”

宋亚轩反驳道：你家英子急了不咬人，它打人。还有他一个养猫的为什么突然cue兔子啊！很显然话里有话！小贺老师。

贺峻霖：“……你想多了。”

“我觉得严浩翔对你有点问题。”小宋老师十分敏锐地道，“快点回来，我要和你好好说说。”

宋亚轩话虽这么讲，但是贺峻霖根本没当回事，年假都用来打发亲戚了。吃饭的时候，有几个亲戚问他有没有谈对象，他拍着胸脯道“当然没有了”，羽羽女士八卦的目光横过来，好像在跟他说：你小子别和我装。

甚至在送他回渝市那天，羽羽女士还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：“有什么关系好点的朋友，下次记得带回家吃饭。”

贺峻霖不懂羽羽女士话里的含义，但说起朋友，很难不联想到时霸楼的几位大哥。

他难以想象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杵在自己小小的家里是什么感觉，有点像黑社会上门讨债。而且他们都很能吃，每次去吃海底捞都要吃小一千，尤其是张董，一顿能干三碗大米饭。丁程鑫之前锐评，跟着张真源吃饭不叫吃饭，叫吃剩菜。

这种宛如蝗虫过境般的吃饭模式竟然是真实存在的，并且还就是他们七个！

贺峻霖想到这，艰难地摆手道：“不用了，妈。他们不爱吃饭。”

羽羽女士：“？”

初五迎财神，初六送穷鬼，这是中国人过农历新年的一个传统。南北方习俗不同，贺峻霖坐车回去的时候，就在小草房里看到他们在激情讨论吃啥，这个人说吃面，那个人说吃糯米，总达成不了一个共识。主厨马嘉祺后来无奈地发话道：好了好了，那我还是做饺子吧，补上大年三十儿那顿。

这么一说，几人就约好了初六的下午来马嘉祺家包饺子吃。贺峻霖本以为自己是最晚到的那个，没想到去1901的时候，还差个张真源没来。他张望了一圈，问宋亚轩：“严浩翔呢？”

宋轩正在跟刘耀文进行如火如荼的赛博围棋大战，头也不抬地回道：“厕所厕所。”

“哦。”贺峻霖又坐下了。

丁程鑫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自家客厅新增一人，他打量了一下，笑着道：“小贺儿回家的伙食不错啊，脸上都长肉了。”

“嗐。”贺峻霖大言不惭，“过年长肉那是必然的，谁家过年不胖啊。”

旁边小宋一边吃话梅一边道：“翔哥。”

贺峻霖缓缓转头：“？”

他从宋亚轩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得逞般的故意，正准备上去和他扭打二百回合，刘耀文就接话道：“翔哥真的没胖，他说他睡觉的时候在意念燃脂。说实话，我也想躺瘦，哪天让翔哥教教我怎么控制自己的意念瘦下来。”

贺峻霖收回自己正要抡在宋亚轩身上的拳头，默默开口：“他那些什么所谓道术都是瞎扯……你们还真信？”

“但他确实瘦了呀。”刘文十分单纯地道，“没事贺儿！谁过年不长两斤膘，你胖了根本看不出来啊！”

话音刚落，严浩翔就从卫生间出来了，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抽水声。

他擦着手问：“谁胖了？”

“贺儿。”

在场三位眼疾手快地指人。

贺峻霖：“……”

他望着严浩翔走过来，默然地往边上钻了钻。宋亚轩很识相地抬起腿，将严浩翔让了进来。高高瘦瘦的人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下，道：“哪儿胖了？”

贺峻霖把脸埋在臂弯里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尴尬地道：“其实我……”

严浩翔冰凉的手指伸了过来，掐住了他的脸，温软的触感袭来，贺峻霖的话头都被一起掐掉了。

然后严浩翔中肯地道：“是长了点肉。”

在遭受到严浩翔的摸脸袭击之后，贺峻霖痛定思痛，准备减肥。

然而减肥事业未半就中道崩殂了，因为贺峻霖预备着考电视台的编制，没空再进行形象管理。他白天上班晚上备考，周六日还要泡在图书馆，看上去非常苦逼，瞬间从光鲜亮丽的电台实习主播变成了小区那男的。

与此同时，严浩翔的猫咖也在忙忙碌碌地张罗着。前期收集了大量的资料，他大致了解了猫咖的运营模式，到实行的时候才发现有很多预想不到的困难，就这么东跑西忙地进展着，跟贺峻霖一样，忙起来的时候眼里都没光了。

一个多月过去，严浩翔的发色从金渐层掉成了灰美短又掉成了银渐层，白发白皮肤，看上去像一名白化病二十年患者。某银渐层最近忙得团团转，连发色都来不及好好收拾。刘耀文宋亚轩很好奇楼上这两位哥怎么又一起玩消失，在群里艾特多次后，得到了小贺老师的冷漠回复：在忙。

宋亚轩：……你俩不会背着我们搞在一起了吧。

此话得到了严贺二人非常默契的回复。他们俩当时不在一起，但共用脑电波，在群里十分一致地发了一个字过去——

滚。

忙，但是不知道忙什么，这是成年人人生的常态。看清这一点的小贺老师放下情情爱爱，一头扎进书海里了。五月份的事业编笔试，贺峻霖从三月份开始就在准备。渝市电视台招的岗位不多，竞争压力大，四月份的正式报名仿佛给他蜗行牛步般的进度敲了一记警钟。楼上楼下都知道小贺老师最近在备考，所以也很默契地没有去打扰，包括对门的严浩翔。为了让贺峻霖安心准备考试，他甚至直接把英子接来了他家。

金渐层和折耳兔又喜提共处一室。这两种水火不容的生物现在的相处模式比以前好多了。严浩翔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贺峻霖的兔子就给了他儿子一个下马威，正应了那句歌词——“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，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”。

然而现在的严浩翔越看兔子越顺眼，总觉得英子哪儿哪儿都像贺峻霖。他开春的时候还接到了前店长的电话，店长小哥问他，还有没有意愿来上班。

说这话的时候店长小哥非常恳切，甚至搬出了他和贺峻霖刷爆小地瓜的辉煌历史——“你知道你俩在猫咖的那段时间有多少人嗑你们cp吗？有专门的衍生画手了都。”

严浩翔冲浪的领域不在那片儿，特别是从猫咖打完工之后，整个人在忙着看宠物咖啡馆的一些项目，无暇顾及其他。因为自己不玩小地瓜这个软件，他和贺峻霖被拍的那个帖子，也只是匆匆忙忙地扫了一眼，没怎么细看，倒是宋亚轩知道了这事儿之后，拉着贺峻霖把那个帖子及其衍生翻了个底朝天。

不提还好，一提这事他也有点好奇。于是严浩翔问道：“什么衍生？”

店长道：“等会，我发你微信。”

微信的提示音在几秒之后响了起来。严浩翔点开消息列表，仔细端详了一下店长微信发来的图片——是他和贺峻霖的二次元衍生图，两人在猫咖里一个抱猫咪一个抱兔子，这张图片里，漫画版贺峻霖的手还搭在他的脑袋上。

严浩翔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。他默默摇头：“不知道。”

随即又看着衍生画吐槽道：“不是，为什么这图上贺峻霖的手在摸我头？不是应该我摸他？”

“呃。”前店长对他的纠结点感到很奇怪，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一个顺便转发的路人罢了！你可以顺着logo去问一下原创。”

“……倒也不必。”严浩翔正色道，“还是说正事吧。”

店长问他要不要来上班的原因有二。一，他和贺峻霖作为初始的带火无名猫咖的功臣，很多客人都是冲着他俩颜值来的，现在辞职了客人没那么多了；二，店长最近忙着要开一个新的火锅店，资金周转永远年轻，永远不到位，可能要牺牲猫咖。

严浩翔认真想了下，还是拒绝了店长的提议——他现在自家门前雪都没扫干净，哪顾得上管别人家的瓦上霜。但猫咖里面的主子没人管，又成了一个问题。严浩翔想了想，决定摊牌了。他十分直白地同店长道：“我自己是想开一个自己的宠物咖的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以后可以把猫都送到我这里来养，毕竟之前我也和它们相处过一段时间，有感情一些嘛。”

“行。”店长扶额，头痛地道：“我是不想再开猫咖了……你能不能先接走两只？太闹了我真的受不了了。”

情之深意之切，严浩翔动容了：“那好吧。”

前店长约他碰头的时间是在一个清晨。

那天是周六，严浩翔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。他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背着书包准备去市图书馆自习的贺峻霖，于是站在那把戴银框眼镜的人上下打量了个遍。贺峻霖像个不谙世事的男大学生，嘴里叼着个速食包子含糊不清地问：“干嘛去？”

“哦，办事。”严浩翔收回目光来，“你去自习？”

“对。”贺峻霖把最后一口包子吃完了，嘴角挂着一粒金黄色的奶黄包的屑，“怎么走啊严浩翔？坐地铁？”

“是啊。”严浩翔道，“一起走？去地铁站？”

贺峻霖低头看了眼时间，犹豫着道：“现在七点半……呃，行。”

在亮屏和锁屏的那几秒里，严浩翔十分眼尖地看到了贺峻霖的壁纸。往常贺峻霖的壁纸都是三个熊猫头叠加在一起，非常好笑且有梗，但是今天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，竟然是一张十分青春感的二次元漫画。

严浩翔越想越觉得熟悉，坐电梯的时候才忽然想起，那好像是上次店长给他发的他俩cp的衍生。

这人也知道他俩有cp？他在电梯里看了贺峻霖好几眼。朝乾夕惕的小贺老师正靠着电梯壁打盹，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眼神。

于是严浩翔点开店长的微信，再度观察了好几遍那张图的模样，连那画手画他俩有几根头发丝都记在了心里，想在路上的时候有机会再确认一下，然而贺峻霖一路上跟他侃大山，根本没有掏出手机玩，只在要进地铁站的时候掏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。